误入茶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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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片茶花完全颠覆了之前所有见过的茶花留给我的印象。我居住的小区楼下有几株茶花,不高不大一蓬,花少,从茂密的枝叶中挤出几朵,显出几分无助的怯意。在某5A级景区看过茶花节,人工修饰的痕迹很浓,尽管整齐,尽管华丽,在貌似尊贵的外衣下,罩着卑微肤浅的内心。眼前的这片茶花,有的高大须仰视,树冠铺开几米;有的高只齐腰,树冠一围可抱,高矮大小不一。虽然身处山野,虽然没有许多艳羡的目光和不绝的赞美,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伙伴,在初春尚有几分寒意的风中,却不顾一切地绽放着对生活的热爱、对自身美丽的自信。那份从容自在天然去雕饰的魅力,难以用文字恰切形容。

  树下的落红,可以想象前几日惊蛰带来的一场春雨的袭击,满树茶花一部分被扫落树下,铺开一团团一片片猩红深红粉红玫红的无奈的图案。树上的花叶并未受此影响,依然生机勃勃,一片旺盛。盛开的、半开的、初开的、待开的茶花,挤挤挨挨满树,将树冠压成美丽的王冠,不管是粗壮的树干还是纤细的树枝,花蕾与花朵竞相争艳,让花期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画面。有的茶花略显含蓄,花蕾和花朵都表现出几分内敛,与热烈绽放的茶花形成鲜明对比,表现出别样的魅力。有的茶花,一棵树身,两种花色,大红的花朵与粉白间杂红丝的花朵相映成趣熠熠生辉。如是茶花一株挨着一株,显见茶花园主培植出来便没有移植,保留着最初的状态。也正是这最初的状态,对于我这个见识不广尤其是对茶花知之甚少者,诱惑越发要紧。从园主居住的小屋边的水池旁开始,一株一株观赏,一步一步探寻,拿出手机忘情地拍照。咦,这几朵漂亮!咦,那边的花色更美!咦,你看这满树的花蕾探头探脑……在一株株花色各异姿态各异的茶花树诱惑下,不觉忘了路之远近,进入了茶花园深处。

  忽然感觉很静。没有鸡鸣犬吠没有鸟鸣啁啾更没有人声喧哗,就连在桃花林和油茶田里可见的翩翩飞舞的蝴蝶和在花蕊间劳作的蜜蜂也不见一只。尽管茶花园外面不远,是两条高速公路互通,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出的各种声响不时透进茶花园,可这并不减少园中安静的感觉,反而更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氛围。

  置身花事正盛的茶花园怀抱,享受如此清新自然的宁静,此刻多么美妙。周围的茶花俨如一个个历尽风雨的丽人,美丽而不失端庄,妩媚而兼具大方,正以迥异的美丽的笑靥,注视着我这个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无喜无悲无恼无嗔。不管有没有人闯入,不管是否有游客观赏赞美,默默地绽放,绽放之后悄然凋落,不离不弃在树下。

  用力呼吸,闻不到花香,什么香味都问不到,纯净得没有一丝气味。环顾,绿叶间是目不暇接的缤纷,于是不由自主地走近一株株茶花,端详着,欣赏着,那如碗盛开的花朵,那如婴儿小嘴般裂开的花蕾,每一朵,都是大自然的杰作,每一朵,都充分展现着纯真的率性。它们在枝头随着春风的吹拂而缓慢摇曳起舞,前几日的风雨侵袭没有留下丝毫阴影,尽管树下的落英正在逐渐枯萎,树上的茶花竞相绽放的热情依旧高涨。

  就这样循着一株又一株茶花走,没有刻意的寻觅,没有矫情的做作,没有他人赞叹议论的纷扰,整个茶花园几百株几十个品种的茶花之美属于我,我属于这片保持着山野原生态味道的茶花园。在这个春天的午后,误入这片没有赏花人的茶花园,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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