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十分精彩,《三国志》比较枯燥,但是只看小说不看正史还真不行。如果我们只看《三国演义》,就会发现有些问题根本无法解释,但是对照一下《三国志》就会恍然大悟:原来演义小说中这些个谜题,在正史里都有答案,至于这答案是否准确可信,那就有劳读者诸君用心品鉴了。
看小说看糊涂了,看正史闹明白了,我们可以称之为演义挖坑正史填平,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咱们今天就拿诸葛亮来说事儿,看看跟他有关的三道谜题,如何去正史中寻找答案。
看《三国演义》,很多读者都对草船借箭、借东风、空城计三件事感到费解:诸葛亮草船借箭,曹操为什么不射火箭?诸葛亮借东风,周瑜岂会不知道他是利用了天气预报?诸葛亮在西城微笑弹琴,司马懿就是不派人冲杀进去是怕中埋伏,那他为啥不让神箭手把诸葛亮当大雁一箭射下来?
这三道谜题用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草船借箭子虚乌有,船板上钉满曹军箭矢的是孙权,双方距离较远,孙权的船上也没有草人,如果箭头绑上引火之物,根本就射不到目标;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诸葛亮的空城计吓退司马懿,真正摆空营计吓退曹操的是赵云赵子龙,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伐魏,是被张郃打回去的,司马懿根本就没参加这次战役,他正在荆州训练水军准备打孙权呢;至于借东风,那就更不靠谱了,而且在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天气预报”也有失灵的时候,火烧上方谷被一场大雨剿灭,诸葛亮没有预报下雨,也没有作法驱散积雨云。
除了草船借箭、借东风、空城计,在三国时期,还有三道跟诸葛亮有关的谜题需要我们去正史中寻找答案:其一、诸葛亮生前为啥不用自己发明的连弩破敌?其二、诸葛亮明知刘备伐吴必败并摆下八阵图困住陆逊,他为何不把八阵图摆到两军阵前帮刘备一战成功?其三、诸葛亮写《出师表》,为何对赵云魏延只字不提?
这三个问题,咱们先挑简单的回答,比如《出师表》中为何不提赵云和魏延,这在他们二人的列传中都有答案:诸葛亮提到的都是留给刘禅看家的文臣武将,赵云和魏延都跟着诸葛亮出征了,自然无需赘述。
《三国志·卷三十六》明确写着,建兴五年,赵云跟随诸葛亮一起驻守汉中。建安六年,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伐魏,在斜谷道遇到曹真大军阻击(曹真遣大众当之),诸葛亮让赵云和邓芝带领一旅偏师对抗曹真大军,自己带着主力部队去进攻祁山了:“亮令云与邓芝往拒,而身攻祁山。云、芝兵弱敌强,失利于箕谷,然敛众固守,不至大败。”
在三国正史中,赵云并不是疑兵而是敢死队,他的任务就是拖住曹军主力而给诸葛亮创造战机,一举拿下了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但最后却因误用马谡而导致街亭失利,蜀(汉)军一溃千里,赵云也在曹真优势兵力进攻下有序撤退了。
赵云跟诸葛亮出征并独领一军,魏延魏文长也没闲着,他是一直跟在诸葛亮身边的:“诸葛亮驻汉中,更以延为督前部,领丞相司马、凉州刺史。”
赵云和魏延是诸葛亮伐魏的两大支柱,当然不会留给刘禅,所以在《出师表》中不提这二位,不是他们不重要,而是太重要的——诸葛亮要用的人,无需向刘禅汇报。
至于诸葛亮为什么不用自己发明的诸葛连弩破敌,这本身就是半个伪命题:连弩并不是诸葛亮发明的,连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广泛应用,苏秦游说六国的时候就提到过。
《三国志·卷三十五》也提到过诸葛连弩:“亮性长于巧思,损益连弩。”这就是说,诸葛亮是在前人基础上对连弩进行了一番改进,可以“一发十矢”。
但是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为了提高射速,就必须牺牲射程和杀伤力,这就跟步枪和冲锋枪的道理是一样的。如果冲锋枪有步枪的威力,那么扫射的时候枪手就会被后坐力推倒,而弓弩需要人力上弦,有限的弹性势能一分为十,其力道自然也就变成了十分之一。
可能有读者要问了:诸葛连弩就不会增加拉力吗?这个问题也很好回答:为了保持和单发一样的射程和杀伤力,就要提供十倍的拉力,这么硬的弓弩,谁拉得开?
这个问题也可以换个问法:能不能十次上弦?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首先十次上弦,就不是一发十矢,而且在一次上弦的时间内上弦十次,谁也做不到。所以《魏略》记载诸葛亮改进后的连弩“巧则巧矣,未尽善也。”
后汉三国年间,已经出现了带圆护的明光铠(曹丕曾送给孙权明光铠),一般的箭矢射穿明光铠尚且很难,要是用威力锐减的诸葛连弩去射曹军虎豹骑,那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了——用现代技术仿制出来的诸葛连弩,也不能对板甲造成实质性伤害,其效果远不如单发弓弩。
最难解释的,就是诸葛亮为什么不把八阵图交给刘备了:藏着压箱底的宝贝秘而不宣,而且诸葛亮已经预料到刘备伐吴必将惨败,知而不言,这岂是忠臣所为?
解释这个问题,我们还要从三方面入手:其一,诸葛亮到底反对不反对刘备伐吴?
正史中没有一个字记载诸葛亮反对刘备伐吴,而且也不可能反对伐吴:诸葛亮给刘备做的战略规划,是一旦天下有变,就从荆州益州两路出兵以钳形攻势去打曹操。荆州丢了,就等于被孙权掰断了钳子的一面锋刃。为了达成隆重对策制定的战略目标,荆州是必须拿回来的,最好的结果是孙权在刘备军事压力下吐出半个荆州,给刘备一些战略空间和回旋余地。
其二,八阵图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用几堆石头困住十万大军?
同样在《三国志·卷三十五》中,陈寿也对八阵图进行了一番解释:“诸葛亮推演兵法,作八阵图,咸得其要云。”
所谓八阵图,就是一种排兵布阵形式,“工具”是兵将而不是石头。唐朝军事家李靖对八阵图有过具体描述:“八阵本一也,分为八焉。若天、地者,本乎旗号;风、云者,本乎幡名;龙、虎、鸟、蛇者,本乎队伍之别。后世误传,诡设物象,何止八而已乎?《李卫公问对·卷上》”
在任何朝代,阵法都不是秘密,因为只有经过不断操练才能配合默契,阵中兵将才能读懂主帅通过锣鼓号角旗帜传达的战斗指令,并进行相应的队形转换。
其三,诸葛亮是否对刘备留了一手?
诸葛亮对刘备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陈寿跟诸葛亮有过节,但他从不否认诸葛亮的忠心:“其声教遗言,皆经事综物,公诚之心,形于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补于当世。”
把八阵图藏着掖着不给刘备用,预知刘备必败而不死谏,这不是诸葛亮的行事风格。《三国演义》本想描述诸葛亮的神机妙算,结果却让人对诸葛亮的忠诚产生了怀疑,这当然不是罗贯中的本意,也不符合史实。
所以我们看演义小说产生了疑问,最好还是去翻看一下相关正史,有时候简明扼要的正史只需一两句话,就能把困扰我们多时的谜题一下子解开。关于《出师表》葛连弩、八阵图的三个谜题,我们在正史中都找到了答案。
笔者才疏学浅,有些解释未必准确,而《三国演义》中的谜题可能也不止这三道,这时候就要请问读者诸君了:在三国时期,还有哪些谜题是可以在正史中找到答案的?比如是谁害死了张郃——演义小说中说是张郃贪功冒进极力请战,而正史中张郃则说穷寇勿追,是司马懿逼着他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