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伯父-唐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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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伯父是我奶奶带养的,和我父亲是叔伯兄弟,他几岁时父母双亡,我奶奶有五个儿子再加上一个,四几年中国内战,大家想象一下多艰难,我奶奶从来没有讲过有多难,只告诉过我们,他们赤身露体,她带着他们用木水车车水浇田,调皮打水仗,扔泥巴。

  解放后江西闹血吸虫,加上战乱,无人村比比皆是,进了村,打开门,屋内一应俱全,蚊帐依然,手指一点蚊帐,倏然化为灰尘,赤然躺着一副白骨,‘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老毛诗篇说的就是江西。这时政府号召湖南迁江西,爷爷带着他们去江西萍乡挖煤,某日捎信回湘潭我这个伯父不见了。

  六0年左右伯父突然回到了老家,自言被误抓关在岳阳建新劳改农场,因认得几个字,会写自已的名字,被留下当干部管犯人,58年左右独他没饿着,真是命苦到极点,又会走到另一个极点,正应了老祖宗留下的阴阳八卦。

  话说两端,这应感谢我那位大字不识一个的奶奶,小时候我奶奶常拿个闹钟问我‘健伢子,各是几点钟哒啰’,但她要儿子念书,6个儿子都念了小学2到3期,大儿子干活,早早去了江西,老二老三包括这个带养的念完了高小,独我父念到了高中,老5老6没办法去了江西捡煤,老二考上水电学校,现在一家还住在江西赣能股分所在地,一家人参加了湖北水电建设,我老爸一直教书,这也许是知识与命运吧!

  又有了些时日,捎信说找了个婆娘,是个神经,还生了小孩,大家的心悬了起来,这断线的风筝怎么了?我纺专到河南洛阳毕业实习,大家要我到岳阳下车去看看,过了洞庭湖,上公共汽车便有哨兵盘查,建新农场总部下,便有人引我到一排低矮的房子前,一家三口端详了我半天,确认了跟我父亲像才迎进屋,之前互不认识啊。这时唐林 才3,4岁,我带着他玩遍了农场,停数日辞去,神经婶婶早上5点多把我叫醒,农场在拖网拉鱼到岳阳市去卖,让我挑着担子站定捡鱼,她到网里边把桂鱼,武昌鱼往我这边扔,整装前往市中心,不到半个小时这些名贵的鱼一下卖掉了,给了我贰拾块钱,叮嘱我不要告诉伯父,之前伯父也给了我贰拾块钱,也如此说,看来神经子虚乌有,神经只是对外闹的名字。(当时父亲工资39元)

  回湘潭,说如此,大家悬着的心才掉下来,不日伯父带着全家到了老家,喜备酒食各延至其家,奶奶更是嘘寒问暖,几次流泪,痛爱过亲生,第二次来,留下唐林由我奶奶带了半年,第三年接我奶奶到岳阳住了大半年,也道是断线的风筝不捡他不回。我奶奶九十岁差叁个月辞世,伯父回湘坚持要出壹份份子钱,披麻戴孝送上山,在老家也算是佳话一段。

  其子考上了一个什么铁道学校,后农场招干,子承父业当上了狱警,与农二代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结婚,此是后话不题。

  真道是:旧时事,每每梦中回,独怆然而涕下,世间冷暖人自知,悲欢离合总是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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