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班生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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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好久不联系的小学同学丽仙在扣扣上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过年。我说下月2号,然后问她今年回不回去过年,她说不确定。我说“你今年再不回来,就累计欠我5碗螺蛳粉了。” 这是10年的时候,我们的一个约定,那年她说过年回家请我吃螺蛳粉,可是我过年等了一个月她都没有回去,结果说第二次回去了补上,然后我就开玩笑说“不行,下次请不了就依次累加,一年不请就加一碗”,结果这话一说就说了五年。

  跟丽仙认识,是在小学五年级的第二个学期,那时,因为搬新家的缘故,我跟阿云转学到另一所学校,成为了他们班上的插班生。

  说起插班生的经历,真的跟电视上演的有得一拼。

  本来一开始我们两个被分到五年级一班的,结果第二天一早去到学校的时候,我跟阿云刚想踏进一班教室的门口,就被他们班几个男生挡在门外“去二班,我们班不欢迎你们!”

  面对几个调皮男生的羞辱,当时年幼懦弱的我跟阿云只能沉默的低着头,任凭他们推着挤着到了二班教室的门口。二班当然也有不欢迎我们的人,还好二班当时的班长彩梅是个长得漂亮又热情大方的女生,在她的帮助下,我跟阿云最终厚着脸皮进了二班。

  刚开始进去,我们没有课桌椅子,教室后面剩下的最后一张两人书桌的后面是没有挡板了的。彩梅很够义气,让坐在最后一组最后一张桌子的两个男生把他们的书桌换给我们,那两个男生很不情愿的将他们的书包放进没有后挡板的书桌里,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于是,我跟阿云就成了他们后排的两个女生。可好日子不长,第二天早上,等我们去到学校时已经发现书桌被调换了过来。“去啊去啊,去告诉彩梅啊”,前排的两个男生朝我们做鬼脸。我跟阿云相视无言,默默地把书包塞进那个没有挡板的书桌里。那时的我还是一个内向到有点懦弱的孩子,因为怕事,只能忍着。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一系列的恶作剧,下课回来后,我们的书包经常被拖出来丢在地上,椅子上会有口香糖的残渣,笔盒经常不翼而飞……上课的时候,我习惯用过透明胶之后就放回书桌里面,可是再伸手进去拿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摸到,我就知道,一定是被前排的男生偷偷从那该死的没有后挡板的书桌后面拿走了。

  后来没几天,我们上下学经常能看到前排的两个男生和彩梅一起上下学,原来他们家跟我们的新家就隔了一条大马路,我们也知道了他们怕彩梅的原因。然而我们还是没有说什么,路上遇见,我还是会对他们笑笑。

  班里的同学都以为我们不会听也不会讲他们的方言,有时候看到我们就拿方言骂我们。终于有一天,我不能再忍受,用他们的方言顶了他们一句。他们顿时傻了眼,我还记得有个女生说“啊,你会讲我们方言的啊,真厉害!”他们不知道,我妈妈老家讲的就是他们的方言。

  可是,这并不能减少我们受欺负的程度。班级里有两个极为调皮的男生,经常以欺负女生为乐。特别是一个姓吴的男生,每天都想尽各种办法欺负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据说从一年级开始,他们就是一个班级的,那个男生一直以喜欢那个女生为借口,每天对那个女生各种骚扰。调了座位,我刚好成了那个女生的同桌,那个男生还真是“爱屋及乌”,每天搞得我们两个鸡犬不宁,一次他又把我们书桌推开不让我们写作业,我忍无可忍,用力把书桌朝他推了过去,撞了他手臂一下,他痛得龇牙咧嘴,然后就把目标朝向了我,狠狠打了我几个拳头。我于是放声大哭,那时候我很懦弱,最擅长的就是哭鼻子以及跟老师告状。哭完了我就找到班主任那里去告状,班主任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简单说了他一通,这事就不了了之。我们又开始被各种欺负。

  到了六年级,我们换了一个女老师当班主任,她可是个厉害角色,也很喜欢我,以为我成绩好。五年级期末考试的时候,我的成绩已经名列年级前茅,连一班的同学也开始对我刮目相看。可我还是摆脱不了被欺负的厄运,被欺负了我依旧喜欢哭鼻子,那时我真的以为,只有哭鼻子,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那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行为也越来越肆无忌惮。终于,一天早上,我将班里那个最调皮的男生,告到了女班主任那里。女班主任并不像男班主任那样好说,她将男生请去办公室,狠狠骂了一顿,又让他写检讨,最后还让那个男生跟我道歉。虽然后面那个男生在劳动课的时候偷偷打我一下,我自然没有还手,然而也没有哭鼻子,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因为受人欺负而哭鼻子。

  后来,因为转学过去的弟弟被班级另一个调皮的男生打了一次,我又到女班主任面前把另一个男生告了一状。至此,班级里最调皮的两个男生都因为我吃了一顿检讨,从此没有再找我的麻烦。而我的“黄金搭档”阿云,依旧是那个倔强得把所有委屈都往肚子里咽的孩子。我本来想帮她摆脱这种困局,然后劝了她几次她都说没关系,忍忍就好了之类的话。我便明白,我根本没有办法从一群恶棍里的手里拯救一个自甘挨打的人,就像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

  没有了男生的骚扰,我的且成绩一路飙升,六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便超越了一班那个成绩一直最好的女生,拿到年级第一,我们班也因此首次超越一班被评为优秀班级,当初那几个阻止我加入一班的反对分子,开始懊恼,他们估计想不到,我一个弱小的插班生,会夺走他们“一班永远第一,二班永远垫底”的荣誉。我想,也许我骨子里那些自以为是,骄傲跋扈,倔强自我的坏毛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苏醒,并在后来的日子里一寸一尺膨胀开的。

  我开始有了更多的伙伴,丽仙就是其中一个。因为她父母常年在广东打工,家里只有她奶奶照顾上学的她和她弟弟,每个月都会给她们寄生活费回来,她有很多的零花钱,经常请我吃雪糕话梅,当然这只是我愿意跟她成为朋友的一个原因,我跟她成为朋友的还因为她的性格比较古怪,班里没有几个女生愿意跟她玩儿,就这一点,我觉得跟骨子里的我很像,所以我一直愿意跟她玩,并成为了她小学里最好的玩伴之一。

  小学毕业的时候,因为没有相机,我们没有拍班级合照。后来班里好多同学跟我一起上同一所中学,只是中学的班级很多,所以一个班级里认识的也只有一两个,初一的时候跟我同一个班级的就只有丽仙。我们在初一的时候又认识了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学朋友,于是一起疯着傻着,后来上了初二分班后,我很少联系她,直到初中毕业,不知道她怎么加上了我的扣扣,然后她就成了除我们村里的孩子之外,小学同学里唯一一个跟我还保持联系的人。

  现在,小学毕业已经十几年,当年一起上学的同学,估计十有八九已经结婚,已经为人父母,像我一样至今单身的估计已经为数不多。那些曾喜欢的,讨厌的,很聊得来的,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面孔,都已经记不清晰,唯有那一年多的插班生生活,依旧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感谢那些日子,感谢那些日子里让我多年以后成为如今的我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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