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里下雪了吗 风柔柔的冰冰的,透过窗户前来为我画上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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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中被惊醒,是老师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逗得班里同学哈哈大笑。而我从臂弯里抬起头,有些茫然。额头隐隐作痛,我保证一定有手腕骨节顶出的红印子。

  我坐在窗边,为了看雪,可是现在雪已经停了,地上、树叶上只铺了薄薄一层雪屑,像等待麻雀啄食的饼干渣。风温柔但冰冷地吹,拼尽全力渗入窗缝,用细小的力量在我的皮肤上画出鸡皮疙瘩。

  冬天了啊,我暗暗想。手机“叮”一声不应景地响起,又是一阵哄笑。

  我低头看了看,是你的消息。

  也是一个冬天啊,但是狂躁极了。每一片雪都恨不得早早砸向地面,带着簌簌的风,用力与地上厚厚一层融为一体。屋外是呼啦啦的响动。

  讲台上老师拿着短短一截粉笔在忘我地讲一道立体几何,她的食指尖微微凹进有些变形了,手臂上蹭满粉笔灰也全然不顾。就在她转身写公式的时候,我手心塞满一把薯条。

  你面不改色地看着黑板,时不时还点点头,嗯出一声,要不是我听见你咀嚼的声音,我简直信了你在听课。可我就没那么聪明了,当我迅速地将薯条丢进嘴里的一瞬间,老师回过身来。

  你的薯条和我的检讨齐齐放在老师办公桌上,她语重心长地问我们将近考试了怎么还搞这样的小动作。她语速很快,我的名字后面紧紧贴着你的名字,外面的风痛快地嚎着,和在一起居然有些好听,出了办公室你一个指头敲在我额头上,灼灼留下一个红印。你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薯条酱,带着咸咸的味道,靠近又走远。

  声音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它总是由丹田聚成一股气,穿过胸和肺,来到喉咙形成一个圆,再从口腔饱满地流出。它是酝酿很久的东西,所以我也记得很久。下午自习课的时候你会偷偷掏出耳机,分给我一支,就着作业放起或快或慢的歌。冬天下午的太阳虚弱弱的,斜光打在你的作业本上。你的字一笔一划写得整洁用力,翻面都是印出的字的骨骼。我总喜欢用指尖触摸,以为是种遒劲的触感,现在想来倒像是时间的罅隙,摸一行太阳光降下一些,翻了页天便黑了,雪还是簌簌地下。

  是呀天黑了再亮起来就像是话剧换了幕布,你已经在递不到我薯条的地方,耳机线也够不到。像挽留又不是,我们断断续续地保持了联系,聊的天越来越客套,否定句出现的也越来越多。我们不断主动或被动遇见新的人或环境,不再有更多共鸣。我把手边的可乐换成牛奶,不在只用开心或不开心当作标准,吃薯条的喜悦没有人分享就自己吞掉。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也可能更靠近自己。

  你也是一样吧,没有问起,但多多少少听说了,你又换了新的发色,背包买得酷炫,你说你永远不会加入学生会但是当了部长,去过许许多多地方,你也试过打给我电话,但没有话题的时候又说不出尴尬。

  我想念你,但我笨拙又被动,所以不能再联系你。

  而很久很久之后我还是做梦梦见了你,我们在森林里捉迷藏,我躲在树后面偷笑但是忘记收好裙摆,于是你抓住我说我们要回家啦。路上的山坡、河流、星星、花火都刻满我们的名字,萤火虫、蝴蝶还有猫头鹰骑在流星上唱歌,我们的笑声响极了,而那里从来不会下雪。

  醒来也是被笑声吵醒,我额头灼灼的,一定有一个红印子。窗外的雪已经停啦,一地雪屑像极了等待麻雀啄食的饼干渣。风柔柔的冰冰的,透过窗户前来为我画上鸡皮疙瘩。

  而我突然收到你的消息。

  嘿,你那里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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