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有一句名言说,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祝家庄兵强马壮,宋江连攻两次都失利,还损失了好几员大将——都被人家活捉了过去。这是宋江上梁山后第一次带兵出征,临行前他曾跟晁盖夸下海口,说不攻破这个小村子,誓不回山。
现在,他怎么办呢?他真是愁眉不展,彻夜难眠。
与此同时,祝家庄却在开心庆祝。
虽然与之联盟的李家庄已经宣布中立,两不相帮;而扈家庄因为扈三娘被梁山抓获,也变得态度消极起来。但祝家庄凭借三个少庄主祝龙、祝虎、祝彪和教师栾廷玉,还是将梁山人马挡在庄外,让他们无法前进一步。
这一天,庄子后门忽然来了一队人马,旗号竟是“登州兵马提辖孙立”,他们求见栾廷玉。
栾廷玉很是惊讶,他对祝家三公子说,这孙立是我的师兄弟,在登州当提辖,不知为何到了这里,等我过去问问。
孙立告诉栾廷玉,因为总兵府下令,调我来郓城把守城池,堤防梁山泊强人。我刚才经过这里,听人说 仁兄在祝家庄,就来拜访仁兄。
栾廷玉一听,这简直是太好了!我们这几天正与梁山贼人交战呢,虽然战无不胜,对方却也十分难缠。天幸贤弟来此镇守,我们真是“锦上添花,旱苗得雨”——栾廷玉虽然是武将,但还挺有文化,一连说了两个成语。
孙立微笑道,小弟不才,愿意帮兄长对付这些梁山贼人。
栾廷玉大喜,赶忙将孙立一行人引入庄中,并将之请到祝家庄庄主祝朝奉和他的三个儿子面前,说了缘由。
祝家人对栾廷玉非常信任,既然是栾老师的师弟,还是提辖,还愿意帮助祝家庄守庄,当然表示了热烈欢迎,随即“杀牛宰马,做筵席管待众人”,彼此相谈甚欢。
孙立来到祝家庄后两天,宋江又调人马前来进攻,孙立也披挂上阵,跟祝家兄弟与栾廷玉一起迎敌。
大家武艺都差不太多,基本上都战了个平手。但孙立却大显神威,活捉了梁山将领石秀。他对祝朝奉说,这个石秀,加上之前你们捉住的6个人,都不要伤了他们,也别饿着他们,等着抓到宋江,一起去东京献俘。
孙立这么厉害,又是郓城提辖,祝家人自然对他的话照办不误,也对他更加信任倚重了。
眼看祝家上下都很高兴,栾廷玉更是无比开心骄傲。孙立是他的兄弟,是冲着他才来祝家庄帮忙的,他这么厉害,栾廷玉真是太有面子了!
转眼到了第五天,早饭刚过,便有人来报,说梁山贼人兵分四路来攻打祝家庄。祝家三兄弟和栾廷玉各带一路人马去迎敌,不久,祝家庄四面喊杀声响彻云霄。
正当前方战场激烈交战的时候,庄子内突然就乱了起来,火光冲天而起。祝虎最新发现问题,赶紧转身奔回,却见孙立拦住吊桥,祝虎这才意识到,孙立等人是内奸,趁他们出庄交战,已经占领了祝家庄。
与此同时,庄子外的梁山人马冲了过来,祝家三兄弟抵挡不住,或者被杀或者逃跑被追上杀死,防守严密的祝家庄终于在敌人里应外合的进攻下失守了。
栾廷玉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引狼入室,是自己对师弟孙立的深信不疑,才导致了祝家庄的毁灭。
这个时候,我们不知道栾廷玉会如何追悔痛恨,因为,他在小说中失踪了。
在这场混战中,祝龙、祝虎和祝彪如何被杀、被何人所杀,都被详细描写,就连祝朝奉都交代了——他看形势已经无可挽救,便想投井自杀,却被石秀砍翻、并割下首级。
可栾廷玉,作者好像将他给忘了,一句都没有提起他。只是在战斗结束后,宋江说了一句“只可惜杀了栾廷玉那个好汉。”然而,翻遍小说,我们也没看到栾廷玉是在哪里、被谁杀的、怎么杀的。宋大哥并未亲临战场,他不可能亲眼看到栾廷玉被杀,只能是听手下奏报。
所以,我深深怀疑,栾廷玉没有被杀,而是被孙立偷偷放走了。
孙立并非那种特别无情的人,他放弃安稳生活、劫狱造反固然跟弟媳顾大嫂的逼迫有关,那也得他自己在乎他们。否则,他即便不举报他们、也完全可以想办法切割彼此——即是亲兄弟,你们都不顾及我的为难,我又何必管你们?
他要打入祝家庄做内应,完全是因为他急于给梁山泊交投名状——邹渊认识的那几个梁山好汉,杨林、邓飞、石勇,没一个是梁山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他深感不安。
既然祝家庄已经攻破、投名状已经献上,如果可能,我相信,他愿意放师兄栾廷玉一条生路。
当然,无论如何,栾廷玉都不会原谅他。这个他最信任的朋友、师弟,辜负了他的信任、背叛了他们的友情,让他以后还敢再相信谁?还敢再相信什么?
伤害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亲密、最信任的朋友。因为敌人只能打败你,他伤不到你;而只有亲密的人,信任的人,你对他们没有丝毫防备,你对他捧出了全部身心,没想到最终却被怠慢、被无视、被辜负、被伤害……
栾廷玉也许死了,也许没死,无论如何,他的心是死了。三打祝家庄,不是军事实力的较量,是一场友情的崩溃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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